我有一个客户，卖古董家具的，开在梧桐区，都是贵贵的老东西。原来客人以老外为主，然后是华侨和海归，少部分中高产。销量稳定，淡旺季也稳定，老板过着和老家具一样沉稳淡然的生活，定期约我问一问世界又怎么了。
上个月过去，看到进门位置摆了三排老唱片。跟老板打趣：找到新爱好了？
老板看看我说：买家具的人少了。
那是一个周四的下午，阳光灿烂，空气缓慢流动，似乎一切都很美好的样子。猝不及防的严肃话题让我一时不知道回什么好。
当然一定是少了的，三年之后，上海的特定客群离开了很多。
老板又说：大家都心情差，我就进点唱片，他们不买家具，买点唱片听听心情也好的。
我们每月都会盘一下账。这次的账拿出来，和家具生意比起来，唱片果不其然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零头。我问老板：这个精力时间投下去值得吗？要不要做做新形象，给家具找找新客源？
老板说：
新的是要做，老的也要做。十几年下来大家都是朋友了，以前卖什么其实都是他们讲的，他们讲我就去进，进了他们一定买，我其实也没什么大本事。不好讲现在生意一差我就换摊头了，个么经济上上下下很正常的事，我也不要赚什么大钱，就想大家一起买点好东西开心开心，家具和唱片一样的，你讲对伐？
我很久没听这种古法生意经了。在那个阳光灿烂、空气缓慢的周四下午，我坐在老家具店里，被上海老爷叔的这番沪普触动到。
很多时候说是我在帮客人，客人也在帮我。在一堆堆大声喧哗的商业分析之外，这些身在其中的老板们的非理性，可能才是走过风浪的动力。
前几个月有个买手店老板想在店里加做一块咖啡生意。从账目看可能并不是个好主意。有一次我在活动上碰见他，问起这事儿，他眼睛发亮地说，自己很早就想开咖啡店，琢磨很久了。
我看着他的眼睛咽下了一肚子分析。有时候生意也不只是生意。